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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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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哪怕是在京城裏, 市井爭鬥也不少, 饒是姑娘家,那些官宦小姐欺負平民的也是比比皆是。

剛剛周圍百姓不敢說話, 便是瞧著沈大姑娘身上穿著打扮是個有錢人,而且又說和祁家有關系, 誰人不知道那占了半條街的祁家酒鋪, 有誰敢惹?

如今,這位秦管事不少人都見過,他既然說這人是騙子,那她就是騙子。

一言不合就見官的倒是不多, 可是真的這麽做了, 還是有些大快人心的。

葉嬌則是正在擺弄著手上的玉佩,並沒有給沈大姑娘分去多少關註, 不過也能聽到秦管事的話。

當婆子們看過來時, 葉嬌便點點頭,小素心領神會,故意擺出了一副刁蠻的臉色,上前兩步有些嫌棄的擺擺手:“哪裏來的人啊這麽多事, 滿嘴謊話, 若不是二少奶奶剛好碰上還不知道會出什麽幺蛾子呢,拖走拖走。”

沈大姑娘還沒鬧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時候, 就已經有幾個祁府的婆子上來扭了地上捂著胳膊哎呦哎呦的喊的婆子起來, 拖拽著沈大姑娘和她身邊的丫鬟朝著府尹衙門而去。

秦管事則是微笑著對著董五說了兩句, 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董五立馬小跑著跟在了那些婆子後面。

周圍的人剛剛還水洩不通,現在就讓出了一條路,目送她離開,眼睛裏帶著些嫌棄。

可是等被拖著走了幾步,沈大姑娘才想明白,合著自己是碰到了真的祁家人!

可她以前在閨中時,沈家在祁家面前排不上號,沈大姑娘更是壓根兒沒見過祁家人都長什麽模樣,剛剛瞧見了葉嬌也不知道她是誰,如今聽著,那個模樣嬌俏的婦人便是祁二郎的娘子?

可是,只是說了句錯話,何至於見官?

不,不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去見了官,可還怎麽入宮!

沈大姑娘終於知道怕了,她想要折回去找葉嬌說請,找秦管事說清,她不能去衙門,絕對不能!

但是祁府的婆子多是從老家帶來的,或者是簽了死契,辦事最為利落。

或許他們不會聽秦管事的話,可是葉嬌點了頭,婆子們自然照搬。

不等沈大姑娘說話,她們就一起使了勁兒拽著她走遠了,一點機會都不給。

丫鬟手上的珠釵也落了地,不知道被誰撿去了。

那老翁得了一錠金已經夠了,到也不著急去找釵子,而是跪在地上,遠遠地對著葉嬌磕了個頭,便走進了人群離開了。

看熱鬧的人群也四散開來,眼睛卻若有若無的朝著葉嬌看。

早便聽說那邊的宅院被祁家買下,卻沒有人真的見過祁家人,如今雖然是意外,可是也算是見到了那位祁少奶奶的真容了。

而剛剛的沈大姑娘沒什麽人記得,但是對比下來,葉嬌就顯得純善的很。

有幾個旁的府邸的小廝也在探頭,打聽到了事情原委後扭頭回去各自回稟自家主子,葉嬌並不知道只是隨手為之的小事,卻已經悄然傳開。

小人參並沒在意那些,而是和秦管事說了幾句話,便回了祁府,而秦管事則是轉道去了書房。

正在看賬冊的祁昀並沒有過多詢問外面發生的事情,見秦管事來了,便只是和他說起京城中的鋪子生意。

如今在京城裏,祁家不過是一件酒鋪,卻做的極大。

光是壟斷了京中過半的酒水生意就足以奠定地位,再加上祁家得了金匾,旁的人哪怕嫉妒也不敢隨便欺壓,秦管事越發如魚得水。

而且秦管事管生意與河道上的魏掌櫃不同,他沒有那麽多圓滑手段,卻待人溫和,樂善好施,一切循序漸進,底子打得極好,賬面上也格外幹凈。

不過祁昀到底還是問他道:“你會武?”

秦管事微笑著欠了欠身,依然是那般溫潤如玉的模樣:“回二少爺的話,曾經練過,略通一二。”

祁昀點了點頭,多看了他兩眼,又問道:“剛剛你可知道你趕走的是何人?”

秦管事一楞,然後搖搖頭。

祁昀淡淡道:“那是即將入宮待選的美人,每個州府送上來的女子都是有登記造冊的,除了內廷,旁的衙門都無權關押或者過問。”

此話一出,秦管事就微微皺起眉頭,額頭也有了汗。

他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

可祁昀已經剛剛從鐵子的轉述裏知道了個大概,擡眼看他:“你其實沒想真的把她送去衙門,而是讓董五跟著,瞧著她是哪家姑娘,若是招惹得起,便相安無事,若是招惹不起……”祁昀沒繼續說,只是瞧著秦管事。

秦管事也沒說話,卻微微低下了眉眼。

若是招惹不起,他確實是讓董五見機行事。

是綁是嚇,就不一定了。

祁昀見他這般反應就知道自己所想不錯,這人果然是個面上和善,心裏果決的。

他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秦管事,著實是不明白,宋管事那麽一個精明卻膽小的人哪裏來的這樣膽大心細的親戚。

而秦管事見祁昀把自己的想法看了個真切,便斂了笑容,對著祁昀躬身道:“我給東家惹了麻煩,甘願受罰,只是這事情如何解決還望東家能給拿個主意。”

祁昀看了看他,沒有立刻開口。

怎麽解決是很好辦的,從一開始祁昀就沒把沈家姑娘當回事兒,如今這樣反倒是好,省得攀扯也省得麻煩。

剛剛讓他琢磨的是秦管事。

這人會武,心思堅定,並不像是好駕馭的。

像是宋管事,哪怕偶爾冒出來兩句蠢話祁昀也能一點點糾正,因為他知道,宋管事是個耳根子軟的,勸一勸就會聽,碰上魏掌櫃那種油滑的,看到錯處直接罵,說兩句狠話就能讓他害怕。

偏就是這種有本事卻還意志堅決的,若不聰明,以後會惹大麻煩。

不過現在看來秦管事聰明的很,也很能看懂眼色,祁昀便緩緩道:“不妨事,我自有辦法,倒是你,”聲音微頓,“秦管事,差事辦好是極好的,但是旁的事情,還是要多想一步的好。”

秦管事松了口氣,顧不上抹汗,把身子躬的更低:“二少爺說的是,我記得了。”

祁昀又道:“那你說,現在應當去做什麽?”

“回二少爺,我這就去讓人把董五叫回來,只是……”秦管事素來溫潤的臉上掙紮了一下,“二少爺,我什麽罰都願意認,但可否別罰月錢?我還指望它吃飯呢。”

剛才還在揣測秦管事心思的祁昀不由得擡眼看他。

想了許多,卻從沒想過,這個人看中的只是錢。

這麽一看,他和宋管事當真是親戚……

最終,祁昀只讓他去盤庫,旁的先記著以後再說,就擺擺手讓他離開。

祁昀又翻了翻賬冊,而後合上來放到一旁,轉而提筆寫了封信讓鐵子找人送去給宋管事,這才起身去了後院。

還沒進院子,他就聽到了旭寶的笑聲。

小孩子一天一個模樣,旭寶長得比同齡人高了些,聲音雖然還是軟軟的,可是聲音卻大,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清脆,很好辨認。

祁昀進門時就看到旭寶正站在軟榻上,笑呵呵的拿著毛線球逗寧寶。

難得寧寶醒著,旭寶拿的又是他最喜歡的玩具,往常懶洋洋的小家夥現在卻是格外努力的伸手去抓,抿著嘴,皺著眉,嘴裏吭哧吭哧的給自己使勁兒。

一旁的如意就坐在那裏盯著看,一直不動。

可是就在旭寶沒註意到的時候,如意突然爬過去,一把抱住了旭寶的小短腿!

旭寶楞了一下,胳膊落下來,然後圓鼓鼓的寧寶就自己做起來雙手抱住了毛線球搶了過去,整個人都團起來把球護在懷裏,眼睛警惕的看著旭寶,滾啊滾啊的滾遠,縮到了軟榻旁邊坐著的葉嬌懷裏。

等祁昀進門時,看到的就是旭寶楞楞的站在那裏,如意咯咯地笑,還有寧寶把臉埋在葉嬌懷裏的模樣。

倒是一旁站著的小素和莫婆子笑成一團,深深覺得小娃娃就是快樂源泉。

祁昀並沒有看到前因後果,也不知道在笑什麽,便只是道:“旭寶瞧著比之前又長高了些。”

剛被搶走毛線球的旭寶立刻昂頭看向了祁昀,露出了個笑容:“旭寶高高!”

葉嬌則是拍了拍懷裏寧寶的後背,眼睛看著自家大兒子,想了想才道:“大約是旭寶的腦袋比旁的孩子大,所以顯得高。”

祁昀:……

旭寶還跟著嚷嚷:“腦袋大大!”

這話一出,就連祁昀都彎起嘴角,但是細看起來旭寶的頭確實是比一般孩子大了一圈兒,只是作為親爹,祁昀一直覺得這樣的孩子聰明。

每個父母在看孩子的時候都只能看到優點的。

見祁昀回來,葉嬌便把寧寶放到了軟榻上,讓莫婆子多看這些,便起身拉著祁昀到了外間屋。

而後,葉嬌將一個木盒子遞給了他:“這是我剛買的,你瞧瞧。”

其實祁昀早就知道葉嬌畫了一個金錠買了一塊紫玉,卻佯裝不知,打開盒子的時候看著裏面那塊水頭極好的玉石,露出了笑容:“品相上佳,嬌娘買的好。”

葉嬌也露出笑容,坐到祁昀旁邊,拿過了他腰上掛著的那塊紫玉,和這個擺在一起,嘴裏道:“回頭找人雕成一對兒,我們一人一個可好?”

祁昀點點頭,淡笑著在葉嬌的嘴角親了親。

其實這塊紫玉的價格算不得貴,卻也不便宜,用一個金錠買下只能說中規中距。

但是千金難買一笑,嬌娘高興比什麽都好。

左右,祁昀覺得自己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金銀。

不過正想著的時候,祁二郎聞到了一陣異香。

這股異香若有若無,卻又難以忽視,幽然飄散,略帶甘甜,讓祁昀不由得看向了葉嬌問道:“嬌娘可是新換了香囊?”

葉嬌眨眨眼睛,下意識的捏了捏腰上掛著的錦袋,摸了一空這才道:“沒有。”裏面原本有的花瓣已經被她餵給老翁以作救命之用了。

祁昀便左右瞧了瞧,而後就看到了桌上擺著的木盒。

這個盒子看起來並不出彩,木紋雜亂,木質稀疏,瞧著不像是什麽好木頭。

可是祁昀仔細地拿起來,湊近了,便聞到香味是從這個木盒子裏傳出來的。

他細細的看了看,而後道:“這是沈香木盒。”

葉嬌並不懂得木頭和香料,有些好奇的湊過來:“沈香木?有香味的木頭嗎。”

“嗯,是有些味道的,不過沒有結香的沈香木與沈香不同,這個瞧著木質稀疏,質地一般,該是沒什麽稀罕的,偏偏,有香味。”

如今說起盒子,葉嬌便想起來問了問:“相公,你知道什麽是買櫝還珠嗎?”

祁昀回道:“說是買了珠子,卻只要盒不要珠的。”

“……什麽意思?”

“說人笨。”

葉嬌這才反應過來:“她說我笨!”

祁昀一聽,就猜到是那個沈姑娘亂說話了,忙探過頭來親了親葉嬌的嘴角:“嬌娘不笨,瞧,這塊玉買的……”

話音未落,祁昀將盒子反轉了一下。

而後就看到裏面往外掉了木屑。

祁昀便朝著盒子裏面看去,就看到或許是因為剛剛在外面老翁不慎掉落,把盒子底部摔裂了,木盒底下有一層裂紋。

可是裂紋在,卻沒有洞穿木盒,想來是底下有夾層。

祁昀便拿著桌上平時切水果用的刀子伸進去,輕輕一挑。

“哢!”

原本就稀疏還被摔裂的沈香木板很輕易地就被挑開。

而後,越發濃郁的香味飄然而出。

盒底,是一層漆黑如墨的東西,葉嬌不由得問道:“相公,這是什麽?”

祁昀沒有動手,而是盯著看了一陣,又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塊在手上掂了掂,過了會兒,才輕聲道:“這是沈香,其色如墨,這般顏色和大小的……價比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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